不过冯永听出了丞相话里更深一层意思,即便他久经风浪,亦是被震得心头怦怦直跳。
“丞相,我记得,凉州刺史不是早就有了?”
如果没记错的话,魏老匹夫当年可是遥领凉州刺史的。
“我大汉不是吴人刚誓盟不久么?天下这么多州,并州冀州幽州的,到时再给他换一个就是。”
诸葛亮淡淡地说道。
实领和遥领能是一回事?
“那吴将军呢?”
冯永嘴里所说的吴将军,就是吴懿。
陇右之战后,在冯永的设想里,陇右都督共有三个人选。
一个是赵云,一个是魏延,还有一个就是吴懿。
不管怎么看,吴懿也比自己更有可能。
毕竟有外戚身份加成,而且又是东州派的几个代表人物之一,资历也不是冯永这等后进之辈所能比的。
“吴将军啊,确实是个合适人选。”诸葛亮点头,“只是现在帝后皆在汉中,锦城那边,总是要留个信得过的人看着。”
“哦,这倒是。”
冯永想起李平以中都护身份署锦城那边的丞相府诸事,想来不可能让他再染兵权。
所以吴懿领军守锦城,还当真离不开。
私下里两个人,大汉丞相又有心培养冯永,所以把话讲得明白一些。
“更何况,原本留守锦城丞相府的张君嗣,在两个月前病逝,蒋公琰现在才刚刚接手留府长史,只怕压不住那李正方,所以吴将军就更不能离开锦城。”
张君嗣就是张裔,乃是锦城丞相府的留府长史。
丞相进驻汉中后,就是由他代行相府政务,深得丞相所重。
“张长史去了?”
冯永骤闻这个消息,就是吃了一惊。
他与张裔并不相熟,而且这几个月来他的注意力都是放在曹贼身上。
再加上现在帝后皆在汉中,锦城那边处于大后方,又一直无事,所以倒是少有留意。
“三年前张君嗣来汉中与我相见,就曾对吾说,他任这丞相长史一职,昼夜接宾,不得宁息,经常疲倦欲死。”
诸葛亮脸上露出有些哀伤的神情,“当时我只道他是说笑,没曾想竟是让他积劳成疾……”
“还是李德昂(李恢)看得开啊,察觉到身体不对,便力辞庲降都督一职,跑到汉中专心调养。”
“前些日子吾经过南乡,看他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。”
诸葛亮说起这些老臣,便有些收不住话题:
“张君嗣一去,我就想起子龙也曾来信,言及自己身体,说是有些不如从前。”
“故我便想着让他也学一学李德昂,到南乡那边养养身子。”
冯永一听,心头先是一动,然后脸色再一喜:
“若是赵老将军愿意到南乡调养身子,永自是扫榻以待!”
到时候哄得老爷子开心了,让他去讲武堂那里讲讲往事,随便掏一点真货出来,也够那帮学生军学的了。
诸葛亮岂会不知冯永打着什么主意
前些日子他经过南乡,还特意去见了李恢,知其现在在干什么勾当。
“子龙是去那边休养,可不是去给你教学生的。”
大汉丞相提醒道,“若是你敢让他累着了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“我明白我明白,”冯永点头,“只是这人老了,总是爱回忆往事,到时候我派几个学生去服侍老将军,陪他说说话,总可以吧?”
“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说。”
这有啥不愿意的?
冯永不以为意地想道,又不是让他教我的学生们赵家枪法。
再说了,我教给赵广的东西还少吗?
我不过是让老爷子讲一讲往事,有啥不能说的?
大汉军中第一人啊,想想就让人兴奋。
“算了,这是你与子龙之间的事,我也不多说,还是说回正事。”
诸葛亮敲了敲案几。
“正事?啥正事?”
冯君侯现在满脑子想着如何安排赵大将军,随口回了一句。
惹得大汉丞相顿时怒目以视。
“哦,哦,对对,我忘了,正事。这凉州刺史……”
冯君侯连忙补救,然后想了想,好像确实没有其他合适人选了。
但他仍有最后一个顾虑:“丞相,我怕的是,我的年纪太浅……”
“怕什么?军中讲的是军功,讲的不是谁年长!”
诸葛亮对冯君侯这等落后思想批判了一番:
“当年高祖皇帝筑高台拜淮阴侯为大将时,淮阴侯也不过二十有六。”
“你比不过淮阴侯,三军统帅做不得,难道连个刺史也做不得?”
大概是觉得这小子推三阻四的,丞相露出不耐烦的神色:“你要真觉得自己做不来,那我亦不勉强,换个人来就是……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冯君侯哪有不应之理?
但见他连忙点头,如小鸡啄米:“别介啊丞相,我做得,我做得!”
“真做得?不勉强?”
“不勉强,不勉强!”
冯永连忙又摇头。
大汉拢共就两州,丞相领益州牧,现在让自己做凉州刺史,意味着什么,已经不言而喻。
“这凉州刺史不比他处,乃是用兵之地,总得给你名号,你这次立下的功劳已经够大了,不如就领个平西将军吧……”
只听得丞相又开口道。
还有?
冯君侯身子晃了晃,砸下来的惊喜已经把他砸得眼冒金星。
赵广的骁骑将军听起来很牛逼,但也只不过是个杂号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