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丰盛早膳,易尚延放下筷子,拿起他左手边放着的干净麻色热毛巾,擦了擦嘴角和双手,站起来,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大弓,斜挎到背上调整一下位置,道:
“单老大早上着人传令,让咱们辰时正,前去北城监守公房点卯,今日我和黑娃要带队前往南方荒原山区,搜查肃清残余逃亡的北戎败兵,时候差不多了,走吧。”
常思过赶紧也用放他左边的热毛巾,擦手擦嘴,跟着二人往外走。
他把二石弓拆了弦放在家里,弓囊中插着黑木弓,背上装满箭矢的箭壶,左侧腰间挂着连鞘长刀,心中嘀咕:单老大昨天还说准他好生歇息几天,怎么转眼就忘了?或者只是一句单纯客气话?
他还想去典籍库多看几天书,充实他缺乏的常识。
点完卯,拿到令箭,易尚延、常思过从公房走出。
外面空地上,数十士卒牵着马匹,三五扎堆,围着小声又兴奋地聊天。
易尚延右手抓着一枚黝黑金属令箭,举起对人堆中间叫道:“老牛,点齐你的手下,咱们早点出发,希望能收获不错。”
“来了,来了。”
牛伙长牵着马挤出人堆,笑得满脸褶子都放光,拱手哈腰:“托您两位的福,这次让老牛捞到一个美差,跟着您,收成肯定好,没说的。”
易尚延笑道:“这个得看运气,可不敢打包票。”见跟着出来才十二三号人马,皱眉道:“借不到马?”
牛伙长苦笑一声:“许了一马一天十两银子,才借到这么点驽马,借战马要价太高,我没敢借,担心……嘿嘿,亏不起。”
三十多岁的汉子,小心翼翼觑着易尚延和常思过的脸色。
常思过听明白了,派遣出去搜查北戎败兵,并不是谁都能抢到的肥差,很有油水和战功可捞,是单老大对他的照顾。
他以前是只知道冲杀的二傻子,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。
当然,这种好处也很少能轮到破贼军,即使破贼军分到一定的份额,也由上面安排亲信做了,下面的苦哈哈们根本不知情。
易尚延虚指着老牛笑骂:“亏我提前着人给你送信,让你做好准备,你个老小子,胆儿也忒小,扣扣索索的,怕个球啊,每次有这机会的,哪个不逮他十几二十个藏起来的溃兵败卒?运气好的,捞三四十匹战马都有可能,你才这么点人手,撒开能找多大片地方?”
牛伙长忙道:“要不,我再去找护城卫借些战马?”
“你尽想好事,一来一回折腾,至少半个多时辰,咱们得即刻出发,军令如山,耽搁不起,咱们第一批搜查过的地儿,后面还有一波等着捡漏。”
易尚延很干脆地拒绝,看了看天色,又安慰道:“行了,别哭丧个脸,说不定咱们运气好,两天时间,抓紧点能搜好几十里的山区。吃用的东西,带够了吗?”
“够了够了,带足了干粮和扎营的油布毡毯,还带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。”
“那行,走吧。”
出了北城门,易尚延跳上一匹空出来的老马,与常思过并驾齐驱,一行十五骑往东绕行,过了四荒城,踏着积雪径往东南跑去。
荒原雪地上,有好些人数多少不一的骑队,分别往南方不同方位奔去。
每支骑队,都有两名炼体士带队,各自大体划分了搜查区域。
另有单个的或两个组队的炼体士,已经提前出发,沿着四荒城往南的山区,上下百余里,都是肃清范围,一直清理到沧河畔,免得残兵渡河深入沧河对面,遗害百姓。
五十余里的路程,紧跑了一个多时辰。
太阳高升,薄雾散去,十多匹老弱驽马口喷粗气,嘴角白沫,汗水滴答直流,速度越来越慢,显然是跑不动了。
易尚延看到前方山丘在即,跳下马背,道:“老牛,给马匹擦干汗水,牵着去前面二岔口山脚避风处,喂它们吃些精粮,喝点水,歇歇马力,我和常兄弟先去把附近山头踩一遍,你们加强戒备,若有紧急事,发警讯通知我们,机灵着点。”从箭壶抽了两支响箭递去。
“好嘞,辛苦您两位,都怪老牛不会办事……”
“行了,念多了烦,下次仔细点就是。咱们分的这片区域是二岔口山谷沿线五里往上,不算偏,也得抓紧点搜,别让边上的两队帮咱们搜罗了。”
易尚延取大弓在手,与常思过一道往前方山谷掠去,照顾着常思过的速度,没有全力纵跃,随口解释道:“牛力是我同一个郡城的乡邻,出门在外,都挺不容易。”
常思过笑了笑,他早看出易尚延对牛伙长的照顾,原来是这层关系。
对战功不甚在意,却也不会出言推脱易尚延的一番好心。
就当是出门历练,磨砺对身法的领悟吧,进了山区,他不准备再乘坐马匹,全凭两条腿赶路,速度还更快,有什么变故反应能更及时。
顺着山谷跃上矮山头,易尚延四处观察片刻,指着东边连绵山头,道:“黑娃,你往东去三个山头,我去西边,以这条山谷为中线,咱们分头兜圈子往南找一找,别离得太远,小心有北戎炼体士潜藏,以前发生过类似情况。”
“发现不对,赶紧弄出动静,或叫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