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千二百零五章不过阴谋一场



见状，向来淡定的林烨并未露出任何慌乱之色：他前世的身份，已经让他习惯了所有跪拜。



所以他之时淡淡地挥了挥手：“诸位不必如此，同为人族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只是诸位想必也该清楚，在法则被打破之后，诸位尽管恢复了自由，可是同时也失去了过去那般安定的生活，你们可有怨气？”



“安定？”一位老人站出来，哀叹了一声：“那哪里是什么安定的生活啊，那分明就是做他人的傀儡！我亲眼看着与我相伴几十载的夫人在我面前死去，我却不能为她哭灵抬柩。眼睁睁看着她的尸体被人拖走送到乱葬岗，在晚上被拆开摆在鬼市上售卖，而我......却要笑颜面对......”



老人越说，脸上的表情越是激动，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，莫大的痛苦正在侵蚀着他的内心。



“我也是！”这时，一名妇人走出来，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，痛苦之色溢于言表：“我那未足月的孩儿夜晚生了急病，我却只能面带笑容地看着他在我怀中慢慢死去，只因夜间不得出入鬼市，我那孩子就这么死了。他刚走，便立刻有人来将他的尸体收走。而我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，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啊！”



这二人之后，又有好几人站出来诉说了引仙城的往事。这些在桀苍看来无非一具傀儡的，却都是一群活生生的人。他们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，正是因为这些痛与快乐，才让他们感觉自己真正活着。桀苍根本就不懂人族，他的眼里，始终只有所谓的鳌族人的荣耀。



“诸位放心，日后诸位便可以安心地在这引仙城中继续生活。”林烨安抚了众人几句后，便找到了之前那名老人。



有关引仙城中的事，林烨要么是自己推测，要么就是从风正扬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。所以他对引仙城内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了解：比如，引仙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风正扬控制的？整个引仙大陆是否只有引仙城这一处拥有人烟的地方？引仙城建立之后，就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么？之前引仙城中有人飞升的传闻又是真是假？



老人看起来似乎已有八十有余，算是城民之中资历较老的原住民了。



林烨找他询问情况，他立刻便点头应了下来，并未拒绝。不过林烨也没有背着其他人，而是当场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


在听到林烨的问话之后，老人知无不言，直接道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。同时其他人在旁边听着，也时不时便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。不出半个时辰，林烨便弄明白了不少事情。



自从这批城民有记忆开始，引仙城便已经存在了。他们从出生时起，就被剥夺了七情六欲，但却并非完全被剥夺。他们只是在行为上受到了限制，无论发生任何事，都只能开心的笑。哪怕内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，可是却怎么也无法落泪。愤怒、悲伤、绝望......任何负面的情绪在他们的身上都得不到表达。就好像他们的身上被穿上了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，一举一动都被控制，就连每天眨眼几次好像都被界定好了，无人能够违背。



对于鬼市的存在他们也是知道的，只不过因为法则的存在，所以他们即使知道，也无法逾越半步。一开始对于鬼市，城民们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恐的。慢慢发现其实鬼市之中的妖鬼也受到法则的限定，不得逾越人鬼之间的界限，这才放心下来。



不过可能出于对同族的了解，在创立法则的时候，对人族虽然有诸多的限制，但是反而对妖鬼的限制要少些。这也是为什么林烨在鬼市之中反而能够听见欢声笑语，因为风正扬认为这些情绪是它们妖族应有的。而人类拥有这些情绪，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罢了。



这也是来自妖族的高傲造成的偏见，正如桀苍所说：他们认为人类太过弱小，所以不配拥有七情六欲。只有真正的强者，在拥有七情六欲后才能控制得住，而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灵拥有了情绪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和灾厄罢了。



也就是说，引仙城中一代又一代的城民，就这么在情绪被剥夺，可是意识却保留着情绪的情况下，生活了一代又一代。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却无法哭泣、看着心悦之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告白、看着自己的骨肉分离痛彻心扉却要露出笑容......



他们在有完整意识的情况之下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自己的事情。砍柴的前一天不慎伤了手臂，第二天却仍旧要继续上山，最后导致整条手臂尽毁甚至死去；卖早点的哪怕已经病入膏肓，也只能先做完了自己的事情，才可以去治病......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法则给他们规定好的，他们不得不做。



至于引仙城中较为自由一些的店铺，则均是风正扬的手下所开。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在得知了引仙城的真面目后，选择了放弃挣扎，为了能够过得舒心一些，所以选择了侍奉风正扬，成为他的仆人。只要有异心，则会立刻被风正扬抹杀掉意识，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。



想必风正扬身边的两名女仆就是这么来的。



至于所谓的仙界，他们这些被规定好行迹的人则从未见过。但林烨已经有了一个猜测：那便是引仙城中从未出现过什么仙鹤下凡，而所谓的不羡山也并非什么连接人间和仙界的地方。只不过是风正扬想要为桀苍重塑身躯，所以不断地派人去寻找可以重塑身躯的东西。其实大多数时间，他所发下的悬赏，最后都是从这些人类修士身上剥夺而来的。



至于不羡山上所谓的“神仙”，其实就是桀苍。只不过还有一个珞珈的存在，不知是风正扬无法打动这位鳌族祖辈，还是根本没发现珞珈的存在。



总之，这一切不过都是阴谋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