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你我的恩怨消解在这酒中……”
“只是,殿下似乎忘却了许多事。
比如一直以来、自始至终,俱都是七皇子一脉对我出手。
李雨师、李观龙、褚国公府……
养鹿街、舞龙街、角神山……
就连我到了河中道,你麾下槐帮袁奇首也要带着八百玄冰甲士,于葬龙城前杀我。”
“我一路在这些截杀中,与殿下轻飘飘的命令周旋,以此来争一条性命!”
“在殿下看来,我杀了诸多殿下麾下的强者。
可在我眼中,这都是那些人奉命而来杀我应当付出的代价。”
陆景一字一句低声说话,可紧接着他脸上笑意盎然,询问七皇子道:“那些奉命来杀我的人付出了代价,殿下……又打算付出何等的代价?”
轰隆隆!
自七皇子神念化身中,猛然勃发出一种威势。
那威势中夹杂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魄,不光是来自七皇子的修为、天资,更是来自七皇子长久之下的高位以及、大伏皇权!
他身上流淌着大伏圣君的血脉,天生便无比尊贵,天生便有着绝伦的气魄!
所以当这股威势迸发而出,天上烈日散发出来的热意都变弱了许多,陆景元神上就好似压了一座山。
“陆景。”禹玄楼脸上也带着笑,道:“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冰释前嫌,不如这样……”
“我们不妨约定,你前往那鹿潭,我与少柱国、褚国公、槐帮大当家以及我麾下诸多强者俱都不会阻拦,也不会在河中道对你出手,甚至有其他强者想要杀你时,我也会出手阻拦。
以此为交换,等入了鹿潭,你要为我指引那一株仙草,亦或者那一道天脉的所在。”
“陆景,你我之间是你死我活的仇敌,既然无法冰释,你一旦入了鹿潭方圆,我必会出手杀你。
你与太子有些渊源,我出手杀你,太子必会出手阻拦。
可无论如何,对你而言这总是大风险,与其背负生死的风险,还不如与我做了这一笔买卖。”
“自鹿潭从天上坠落而下以来,数次显现,每一次都有无数小资源,二三大机缘。
只是人力有尽时,数次鹿潭现世,却从来无有一人能够尽得所有大机缘,你有白鹿带路,以一株仙草或者一条天脉的方位换自身安然入鹿潭,岂不正好?”
禹玄楼神念流转,与陆景的神念碰撞。
二人理念不同,禹玄楼以神念化身见陆景,为陆景倒酒相谈,若是陆景愿意冰释前嫌自然最好,等到往后禹玄楼分润了太子大势,再以太子大势处置陆景便是。
而在七皇子看来,这些言语不过只是对于陆景气骨的试探,答应最好,不答应也是无妨。
他前来此地见陆景的真正原因,却是因为那鹿潭机缘。
陆景引动白鹿,与白鹿一同入鹿潭,自然有白鹿带路,可知晓天脉、仙草、神枪所在。
“我入鹿潭,七皇子护我周全?”
陆景脸上的笑意收敛:“若我不答应,想必我入鹿潭时,第一个动手杀我的就是七皇子麾下强者?”
禹玄楼不言不语,只是看着正站在路前不远处的白鹿,眼中竟有些羡慕之色。
“陆景,你有绝世之资,可是挡在鹿潭周遭的却是来自于天下的强者,你在临高山上杀了百余人,那些强者中不乏有他们的长辈,也有人想要杀你洞开鹿潭,不想让你捷足先登!”
“可这里乃是大伏河中道,只要我与太子俱都护你周全,那些强者绝不敢对你出手。”
陆景点头:“可若是七皇子不顾骂名,率先对我这位大伏太玄京少年魁首出手,必然也会有诸多强者动手杀我。”
禹玄楼不置可否。
陆景长叹一声:“说到底,七皇子依然是在威胁我。”
禹玄楼正要因为陆景倒酒,陆景却忽然伸出手来盖住酒杯。
他侧着头,上下看了禹玄楼一眼,忽然问道:“七皇子,你身上的伤势已然好了?我手中有数百颗融合了血祭之力的龙珠。
那些龙珠身上散发的气息,与如今的你散发的气息一般无二。”
七皇子浑不在意,正要说话。
陆景却缓缓站起身来。
“殿下之前处心积虑想要杀我,今日又处心积虑威胁我为你于鹿潭中指路……”
照夜似有所觉,朝前踏出几步。
陆景翻身上马,右手落在呼风刀上握紧刀柄。
禹玄楼微皱眉头,看着照夜上的陆景。
陆景坐在马上俯下身来,冷眼看着禹玄楼:“殿下,你以为我会惧怕鹿潭方圆中那些天下豪雄?”
七皇子道:“你不怕死?”
陆景笑了笑,并不多言。
他自然怕死,天下怎会有不怕死之人?
可是……自鹿潭出现在河中道以来,这半载光阴,俱都是年轻一辈在追索鹿潭踪迹,想要让鹿潭彻底现世。
在这年轻一辈中,陆景引动白鹿,无疑成为了鹿潭机缘的关键,临高山上诸多青年才俊想要杀陆景,也是少年一辈的争锋。
可如今鹿潭周遭却鲜有小辈,那些年龄动辄长他数十岁的所谓强者出手杀他……
陆景反而不怕了。
“长辈?”陆景想起西云龙王,在心中自言自语。
与此同时,他轻轻一拍照夜的脖子,神念涌动间,天上星光落下化为一双无形的羽翼加持在照夜身上。
照夜走下山石,走得越来越快,白鹿跟随在陆景身旁,任凭照夜速度再快,那白鹿却有若闲庭信步,随意便能赶上。
七皇子看到陆景一语不发便起身离开,徐徐摇头……
他的化身化作一缕神念,追上陆景,落入陆景脑海。
“凡事皆有利弊、凡事皆要思量,人不可只为争一口气……”
“殿下,很多时候,人就是要争一口气。”
陆景握着呼风刀的手越发紧了:“你几次三番想要杀我,今日又前来威胁。
且不理会那天脉与仙草皆与我有用,单单我今日若是答应了你,我便对不起往日被几次三番围杀的自己。”
七皇子神念尚未消散,他沉默了几息时间,正要说话,他已凝滞的元气却猛然一震。
“陆景,你想做什么?”
禹玄楼声音冷漠,质问陆景。
陆景摩挲腰间的刀剑,照夜也停下脚步。
一人一马一白鹿站在天上,注视着远处大地的尽头。
禹玄楼神念再度化身,又分出一道,就要向着远处飞去。
刹那间,陆景刀光一闪,一道春雷刹那间绽放,斩去那方才分出的神念。
禹玄楼重瞳中满是冰寒,就这般站在陆景身旁。
陆景看都不看这化身一眼,道:“一直以来都是殿下派人围杀我,我总是被迫拔剑。”
“碍于太玄京中莫名的规矩,再加上殿下势大,陆景一直以来都只能拔剑相抗,却无法先拔剑。
可今日,你我相见的所在……却是河中道,并非太玄京!”
随着陆景说话,远处黄土中弥漫出一股股风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