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参赞,户部跟顺天府衙的那个官司,又有奏疏从司礼监转递过来。”
南书房,陈明遇拿着几封奏疏,来到参赞大臣范景文处,抬手作揖道:“户部呈递的那几封奏疏,与过往没有任何区别,依旧强调税关乃户部直辖,崇文门税关固然有部分职权,是分隶于顺天府衙,但顺天府尹的做派……”
“看来本官先前去户部,算是白跑一趟了。”
伏案忙碌的范景文,放下手中的奏疏,露出一抹苦笑道:“眼下听到这个官司,本官就觉得头疼。”
此言一出,在该公事房的参赞大臣董应举、施邦曜、韩一良几人,无不抬头看向了苦笑的范景文。
对于此事,他们是知晓的。
别看此事非他们分管,不过崇文门税关的改变,嗯,更准确的来说,是因为一些事情吧,使得该税关的归属,被天子所颁一道旨意,暂由顺天府衙接管整饬,那变化就多了,连征收的税银都多了。
就因为整饬崇文门税关,顺天府尹孙传庭得罪大批人,户部,五城兵马司,宛平与大兴两依郭京县,各处巡检,甚至是顺天府衙内……
毕竟该处税关管着整个京城各处进出口,油水大的出奇,更别提走私的盐、茶、糖等物,这顺带把一些幕后者也得罪了,他们的身份不一,来历也不清楚,但必然是京城有头有脸者,不然也干不成这等事。
原因很简单。
天子亲临南书房了。
一道声音的响起,让平静的南书房,立时就变了氛围。
“臣等……”
众人忙作揖应道。
“禀陛下。”
结果呢?
不仅人被抓进顺天府大牢了,货物被查抄了,还要缴高额罚款,至于被收买的税官、税丁嘛,一律撤职,被锦衣卫的人逮走了。
“那范参赞,此事该如何处置?”
就这还没有牵扯到赈灾。
也恰恰是两书房的定位清晰,使得此前朝中有任何风波或变故,都没有对两书房产生任何影响。
最初定下这条新规时,有人背地里骂孙传庭蠢,提前买通税官、税丁,跟他们打好交道不就行了,你想抽查时,消息早就泄露了。
一个个不就想找事吗?
瞧见几人的神态,朱由校眼神凌厉道:“河南境内的河政,竟然糜烂到这等地步,杨涟、左光斗他们暗查的,跟有司呈报的完全是两码事,你们说说,朕是相信谁好呢?黄河大坝都快成摆设了!谁给朕说说,皇祖父御极登基期间,仅治理黄河水患,朝廷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?”
来到南书房诸参赞大臣的公事房,朱由校将所拿奏疏重重摔到书案上,这让作揖行礼的范景文、董应举、施邦曜、韩一良几人,无不是心下一紧,先前天子不是没有亲临过南书房,但像今日这等举止却很少见。
感受到其他参赞投来的注视,陈明遇将所持奏疏递上,试探着询问范景文的意思。
“先放这吧。”
此等高压的环境下,也必然要明确一点,凡是外放出去的人,仕途上必须进一大步,不然谁会干这等苦差事?
“范景文!!”
该项权力不能下放,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,两书房必成新的党争地,这是朱由校断不愿看到的。
“下官明白。”
董应举强忍着惊意,忙低首应道。
在这里当差做事的人,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的做着本职差事。
都不用说万历一朝,只花在黄河治理上有多少银子,就最近数载间,朝廷也没少调拨钱粮,几百万两是兜不住的,且中间还牵扯到免税等事,毕竟黄河水患一旦出现,地方必然是不稳的。
说着,说着,董应举说不出来了。
陈明遇忙拱手行礼道:“钞关与工关历年的进项、征税、税目、递解等较为繁杂,下官……”
这就是朱由校的用人之道。
“这……”
上书房和南书房的特设,使得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,得以从繁杂性的文书中抽身,想知晓哪些事宜,只需一句话,就会有一批人为之而转,这带来的工作效率,是外朝那帮文官难以想象的。
“几千万两?”
今后会频繁出现自然灾害,一个水患,一个旱灾,要是不能有效解决,那粮食产量必受重创,这对于大明而言损失太大。
那要是刻意捞,泼天大财都能搞到。
没想到啊,在外朝那帮文官,一个个的眼睛,盯着空缺的内阁首辅、次辅之际,甚至掀起阵阵涟漪时,杨涟的奏疏来了。
先前杨涟他们去了河南,迟迟没有动静,也没有向京城呈递密奏,朱由校还怀疑杨涟他们是不是怕了。
如果杨涟呈递的河患疏是真,那过去拨的那些钱粮,董应举都怀疑究竟是修筑河堤,安稳河政了,还是叫一些人给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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