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了家里,钱东爸还怕儿子会放不下,苦口婆心地劝说。
俞北冥默默地听着,挺烦了站起来往外走。
钱东爸赶忙拦住他:“你干什么去?千万不能去你二狗叔家,要不然他们能打死你!”
俞北冥挤出一丝微笑:“我去后山割猪草。”
钱东爸松了口气:“你能想通就行。”
眼看着俞北冥去了后山,没有往二狗家方向去,钱东爸还自言自语地说:
“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犯糊涂。女娃子嘛,没了再找就是了。实在找不到,还能去买……”
再回来的时候,俞北冥果然带回来一捆猪草,拿去喂了猪后,他又进了厨房,帮钱东的妈一起烧火。
钱东妈还有些吃惊:“哪有男人烧锅台的?你去外头歇着吧,这儿的活妈来干就是。”
俞北冥没有走。
他一边往灶台里添柴火,一点边儿漫不经心地询问:“你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?你以前在家里也是像在这里一样,除了生儿育女,就是干家务和伺候男人吗?”
钱东妈炒菜的动作顿了顿,想起了些什么,又努力地把过往的记忆抛开。
“你这孩子,干嘛突然跟妈说这些?”
“你不也是被拐进来的,你想回去吗?回你原来的家。”
钱东妈的眼圈忽然红了,她低着头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我在外面早就没有家了。”
“你恨我他吗?”
“一开始是恨的。但是后来,有了你也就认命了。现在我都一把年纪了,回去?我还能回到哪里去呢?”
果然,女人此刻的回答也和电影剧情一模一样。
俞北冥默了默,说了句台词之外的话:“你这一生的苦难都是因为被拐卖。现在,我女朋友小秋也即将要走上同样的悲剧。她是个大学生,有着光明的前途和自由的人生。就因为来找我,被坏人盯上卖到了这里。”
女人先是震惊,后来又沉默。她手里的锅铲,一下一下机械地重复着炒菜的动作。
俞北冥又问:“你可以帮我救她吗?”
女人却突然紧张了起来,伸长了脖子,往外偷瞄了好几眼。
见钱东爸不在附近,她才小心翼翼地说:“我救不了她,你也救不了的。新来的女人都会被夫家严格看管。在生下孩子之前,会一直关着、锁着。就算侥幸跑了,全村的人都会帮着抓。我要是有办法,我自己也不至于会被困在这里几十年。”
俞北冥说:“你现在已经是村里的老人了,他们对你没有戒心。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?”
女人面露惶恐:“你准备做什么?你可千万别乱来啊。要是被发现,不说别人,你爸都能打死你!”
“不乱来,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劝劝小秋,让她认命,像你一样认命。我救不了她,只希望她能少受点罪。”
“只是这样?”大约是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想通了,女人十分诧异。
“是。”俞北冥微笑着,笑容有些蛊惑。
桑非晚被抓回了二狗家,然后不由分说地被戴上了手链、脚链。
屋里围满了人,都是刚才来帮忙的二狗家的亲戚、邻居。
这个村子里的人,十之八九买过媳妇,又或者准备买。
因此,也慢慢形成了一个默契:谁家有人逃走,大家就一起出力帮忙抓人。
陷入这里的女孩,孤立无援,根本无法逃脱。
此刻,人被抓回来了,立刻就锁进了房里。
而刚才帮忙的亲戚朋友们则被请到院子里,围着桌子吃吃喝喝。
几杯黄汤下肚,大家说着说着又说到女人头上:
“二狗,这娘们不老实,看来是打得少了。”
“就是,可不能手软。打怕了,她就不敢跑了。”
“你二婶当年多烈的性子,跑了三次,闹自杀都不知道闹多少回了,后来还不是被打服了。现在可好着呢!”
桑非晚被关在小屋里,听着外面的议论声音,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压抑。
她只是顶着小秋的角色在电影里经历这些事情,都觉得这些人渣该死。
而真实的亲历者,在这样的地方,面对这群“魔鬼”,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,该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。
人啊,恶毒起来的时候,是真的畜生不如!
二狗子喝得多了,满脸通红。
他刚才看到自己的新媳妇和钱东拉拉扯扯的时候,就很生气,有种被绿了的感觉。
此刻听到亲戚朋友们在旁边拱火,更是火气上头,要是不能当众给她点好看,哪还有面子?
于是,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拿起靠在墙角的棍子,而后一脚踹开了“小秋”的门。
身后是亲戚朋友们的哄笑声: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