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晚饭，鲁小北筷子都还没放下，就被父亲催着去写作业。



为了怕他摸鱼偷懒，写作业的时候，父亲就在旁边盯着，时不时地训斥几句：



“怎么又停下不写了？不会？你上课在听什么？为什么不会？”



“你问我这题怎么写？老子要知道，也不用在工厂里打螺丝了！”



“你能不能快点写！都几点钟了，磨磨唧唧的，今晚不想睡觉了吗？”



“眼睛给我瞪大一点儿，不许打瞌睡！早点写完你不就能睡了吗？”



“辛苦？写两个字，这叫辛苦？不吃学习的苦，以后你就得吃生活的苦！”



“你别不服气！爸爸也是为你好，不想你以后再跟我一样只能干一些底层的工作！”



“什么？你嫌老子烦？要不是为了你的学习问题，我能在家耽误这么长时间，早就回去上班了！”



“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！”



“爸，我写作业呢，你能不能别在我旁边一直叨叨个不停？”



“臭小子，我还不是为你好！”



高中的作业真的很多。



每个老师都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得不多：可语文、数学、英语、政治、地理，几门儿作业加一块儿，就变成了一座难以撼动的作业大山，足足让他写到了半夜2点。



原本盯着他写作业的老父亲，都已经熬不住回去睡觉了。



鲁小北写完最后一题，笔一丢，忍不住叹息一声：“这他妈的，比我在工厂打螺丝还累！”



说完又有些疑惑：“我为什么要说工厂打螺丝？我又没进过工厂，又没打过螺丝，怎么能比较呢？”



短暂的疑惑之后，困意已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，他倒在床上，衣服都懒得脱，随手拉过被子一盖就睡着了。



几乎是刚闭眼、才入梦，闹钟就叮铃铃地响了。



他头痛欲裂，感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，抱着被子愣是抱出了生死相依的感觉。



可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：“我要好好学习，不能赖床、不能迟到！”



于是他挣扎又挣扎，终于狠心和被子一刀两断，从被窝里爬了出来。



迎接他的又是一天枯燥的学习。



老师的严厉、知识的枯燥，回到家还要面对父亲无尽的数落，和像对待仇人一样的责骂。



他倍感压力，总想大哭一场。



望着每天堆积如山的作业，望着父亲严厉的目光，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叹：



“若有一天我当了父亲，生了儿子。我一定会理解他、尊重他，做一个慈祥的父亲。”



一念刚起，猛然回神。



与此同时，真正的儿子鲁小北也睁开了眼睛。



父子俩相互对视，而刚才各自经历的一切犹如大梦一场。



迷茫、恍然、醒悟……等等情绪迅速地在父子俩的眼底流过。



心头都有千言万语，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

最后父子两人相视一笑，矛盾尽消。



父亲鲁栋梁郑重地向桑非晚道了谢，然后离开了直播间。



转过头来，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：“小北，你长大了、懂事儿了，以后爸爸不会再随便揍你了。”



“爸知道学习很苦，可这最后的冲刺，希望你还是要坚持坚持。”



“爸爸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道路能够宽阔一些，有更多的选择，而不是像爸爸现在这样，被困在底层怎么挣扎也没用。”



“好了，爸爸以后不啰嗦了。学习上爸也帮不了你太多，你尽力而为就好。尽力而为了，至少以后不会后悔。”



这些话，如果是以前的鲁小北，肯定听不进去。



也许人就是这样，没有走过别人的路，经历过别人的人生，永远都无法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共情。



所以，当他走过了父亲的路，吃过了父亲吃过的苦，再听这些话时，格外有感触。



“爸，我以后都会好好学习。人生不能重来，我会好好地过完学生时代，不让未来留有遗憾。”



“好！爸相信你，你一定会比爸有出息！”



父亲用力地抱了一下儿子，忽然又想起什么：“对了算卦的钱你付了吗？”



“我这就给主播打赏。”儿子赶忙拿起手机打赏了个云鲸翱翔，并对他爸说，“对了爸，卦金能给我报销一下吧？2000块钱呐，压岁钱都见底了。”



“儿子，你好好写作业，爸爸不盯着你了。免得坐你旁边，你又觉得有压力。”



“爸你别走，钱还没报销呢！”



“爸！爸！说好的父慈子孝呢？”



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。

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