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染汐推开大夫人,举起两支烤鱼走到夏凛枭身旁,弯腰亲昵地把烤鱼递给他:“我去给王爷烤鱼了啊。”
夏凛枭皱了皱眉,下意识要推开她的手。
苏染汐眼疾手快地撕下一片鱼肉塞他嘴里,情意绵绵地看着夏凛枭的眼睛:“青鸽传话说王爷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今夜就要来相府寻我,我心里感动自然想要报答一二。”
她委屈地咬了咬唇,“奈何西苑穷得叮当响,我饿了一天也没个人送饭来,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带着青鸽去涟漪阁抓了几条胖头鱼烤了吃。”
听到‘涟漪阁’,苏相和大夫人俱是脸色一变,神色各异。
而青鸽冷冷地站在门外,看到这阵仗才知道苏染汐大半夜突然发疯拽着她去抓鱼是什么路数。
朦胧的夜色里,少女身形单薄又无助,盈盈泪光下又藏着几分绵绵情深,仿佛开在雨夜荆棘里的花,明媚夺目的摄人心魄,让人不自觉地驻足流连。
鬼使神差的,夏凛枭眸光一闪,竟然张口将鲜香的鱼肉吃了。
味道居然还不错?
夏凛枭看着她脸颊上有两道黑灰,神色冷冷得看不出变化:“你回相府,一日不曾进食?”
苏染汐心下奇怪他怎么突然关心自己起来,面上配合道:“没事儿,饿着饿着就习惯了。”
望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眉眼交流,哪里像是绝情寡义相看两厌的两口子?
苏相一甩袖子,瞪着大夫人:“我相府何时落魄到一碗饭都招待不起了?堂堂王妃回门,你竟然让她饿了一天肚子,晚上还闹出这种污糟事,险些辱没了王府和相府的名声!你这个主母怎么当的?”
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,下一刻便哭着跪倒在地,抓着苏相的衣摆痛哭道:“相爷,都是我的疏忽,王妃回门礼宴一早就张罗开了,只是相爷今日身体不适,才将宴会推迟到明日。”
“我特意吩咐厨房好生招待染儿的三餐,没成想底下这帮腌臜东西竟敢阳奉阴违,懈怠至此。”
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——苏染汐是故意将计就计,引她上当,趁机向众人哭诉这些年的委屈和不公,试图拉她这个主母下水。
好一番心机算计!
这还是那个愚蠢胆小的苏染汐吗?
早知她一直是扮猪吃老虎,当初就该早早将她弄死在西苑里,省的今日引火烧身。
苏相一听也有些心虚。
他压根没把苏染汐放在心上,哪里还记得礼宴的事?
再说这些年苏染汐不受他待见,府中人苛待至此也有他纵容忽视的缘故,绝不能继续深究。
苏相装模作样地怒斥道:“来人,把厨房那帮狗东西全部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,连夜发卖了!”
他又看了眼林壑和阿兰,厌恶道:“还有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,一并处置了!”
一场捉奸大戏演变成问责大会,下人们如履薄冰。
毕竟这府中谁没欺负过苏染汐这个不受宠的庶女?
如今一见,她怕是靠着王爷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。
大夫人抹了抹泪,亲昵地拉着苏染汐的手:“是母亲疏忽了,如今染儿贵为王妃,就算性格使然,也绝对不能住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。不如就搬去……”
苏染汐轻描淡写地打断她:“母亲,方才捞鱼时我见涟漪阁似乎重新修整过,既宽敞又安静,又是我母亲的故居,不如就让我搬去那里住吧。”
大夫人心里千般不愿,涟漪阁是相爷给那女人独一无二的殊宠,这些年一直是她的心头刺。
好容易等到相爷将那人淡忘了,她以相府嫁女大喜为由重新休整了涟漪阁,打算占为己有,怎料苏染汐一个外嫁女竟然想截胡?
“染儿啊……”不等她找借口推脱,苏相不知想到什么,信手一摆:“你想去便搬过去罢,多学学你母亲的睿智娴雅,总好过如今这般……上不得台面!”
后面那句,他是叹息着低喃出声,眼底似乎多有怀念。
大夫人眼底涌现出一股浓浓的嫉妒之心,面上却得体地安排起移居事宜,一副大度的主母做派。
苏染汐唇角一勾:“多谢父亲和母亲。”
“王爷,夜深了,西苑偏僻,不如重新为你安排住处吧?”苏相转向夏凛枭,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惧怕。
他眼下看不出夏凛枭对苏染汐的态度,今夜苏染汐在相府过的什么寒碜日子,大家一目了然。
如果夏凛枭要为苏染汐发难,怕是不好收场。
“王爷既是为了姐姐来的,不若住在她隔壁方便夜半相会!放心,我不会打扰你们的。”苏染汐低声在夏凛枭耳边说完,站起身大方地摆摆手:“西苑条件差,王爷金尊玉贵还是……”
夏凛枭一把搂住苏染汐的腰身,目光强势又冰冷:“王妃不是对本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?那本王自然是要与王妃同住。”
众人都惊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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